[转载] 黄雅珊:流水账式的内容梗概

本文系豆瓣用户黄雅珊在 Mein Raeuberhauptmann 一书的豆瓣条目下撰写的书评。2020年06月20日遭到豆瓣删除,作者利用豆瓣广播发表了截图。
本站利用作者所发表的截图,识别为文字,在此存档。

作者:黄雅珊
原文链接: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2671599/
著作权属于作者。

这本书是窝偶然在柏林的一家旧书店淘到的,是有关中央苏区历史的一份早期回忆资料。在嘉应州传教的作者曾以奇怪的方式到革命根据地深处进行了一次深度旅行,与革命干部群众进行过亲切友好的交流,最终也在经济上为支持红军的事业而作出了自己的一份贡献。

作者是1920年代巴色会(Basler Mission)派往梅州客家地区工作的传教士。熟悉历史语言学的人其实都应该晓得,巴色会为记录汉语客家方言作出过不少扎实的田调工作,他们的材料至今都很具意义。也幸好作者客家话水平过关,也很熟悉中国俗话典故,所以后来才可以在被劫持的处境中时常通过巧妙的语言沟通来改善自己的处境。

就,有一天,作者跟妻儿在家,然后头目Lju Afon(刘阿方?)就来了,抢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大包小包都顺走了,还抓走了他和另外几个男性传教士当肉票(可能是因为知道女人孩子抓进大山也活不了吧)。

人质们在一番曲折之后,被带进了大山深处的革命根据地,分在不同的地方单独关押。作者称呼自己被囚的破村子为Drachenteich,意译为“龙潭”。不知是否就是今口梅州丰顺县的龙潭村。

作者多处详细描述到当时深山村民的生活状态,其贫困、肮脏及愚昧不须多语。按作者的说法,群众对于我军并不完全同情。有趣的是,老区群众迷信外国人有透视眼,能看到地底下的矿藏,于是认真地集体要求他帮忙鉴宝。另一处花絮是老区群众喜欢搜集木头里的幼虫,烤熟之后用手碾碎撒在米饭里,当增鲜的拌饭料,这种原生态生猛料理不知道今口还是否存活,或许央视可以拍一集《舌尖上的苏区》吧。还有个好玩的事情是:作者曾经想从Afon处讨要一根牙刷,于是他老婆毫不顾忌地把自己用过的牙刷丢给了他。作者将其蒸煮消毒,却被嘲讽是资本家做派。然而作者反唇相讥道,你们的袜子什么的破了也不补,而是立刻扔掉再抢新的,你们才更像资本家。(此处无语脸……

前文所说的Lju Afon同志是商人之子,有一定文化,曾经抛妻弃子参加辛亥革命。不过后来他是怎么弃暗投明加入我军的,我们就不知道了。或许有熟悉我军军史的侦•友可以考证出他的汉字名以及后来在大时代的命运。此人对作者还是颇讲人情的,并没有肆意虐待,有时甚至给点小恩小惠(当然这也很容易理解,如果肉票死了前面岂不就白抓白养了?)。此外他在作者病重时还用民间狗肉偏方帮他治病(此处召唤德国动保小清新)。

作者在被囚期间,有过两个密切接触的难友。一个是湖南的富人,被绑来好多年了,然而智慧的红军并没有索要一次性的赎金,而是死扣着他不放,要求他家里每月打钱才保证他的安全。这种合作持续了很多年,直到他家里的产业被彻底吸干,老婆都被卖掉。不过有趣的是,只要钱到账,我军对这个人质就一直很客气,甚至还让他跟老区妇女重新结了个婚,生了个娃。还有一个是“讲陌生方言”的七十多岁老头,我军一次性跟他索要了超过其全部家产的赎金,然而他家也不过只是一般的小康水平。老头子终日都要忍受举止优雅、语言文明的基层战士无微不至的温暖关怀,绝望之下只能不停向家里子孙写信要钱,大意是别让自己死在这个不是人的地方,否则就是不孝。不过作者早于他获释了,所以也不知道这个老头后来的命运如何。

看守他的两个守卫都挺好玩的。一个是青年战士,不信鬼不信神,对人的心理也挺扭曲,起初对作者有一种病态的虐待欲,虽然这种虐待并不能给他带来好处。不过有一次他发病,作者好好照料了他,此后他就对作者软化了。另一个是资历深的老革命,是Afon的叔伯,无限忠于指示,无限服从纪律。他一开始对于洋人也很敌视,变着花样地折磨作者。不过有趣的是,他特别信鬼神,逢事必占卜,遇到凶兆就疯狂失眠。有一次,老革命见到衣冠不整的作者的右边眉毛有一根长毛,于是认定作者是寿星命,从此再也不敢虐待,因为他觉得,假如作者未完成天定的寿数就夭死在自己手里的话,必会给自己招来天道。当然,这两人自此至多只是不再瞎折腾作者而己,自始自终还是时刻挖空心思克扣伙食费,大概是当时我党对腐败的打击力度还不够吧。

话说,作者观察到的苏区干部群众基本上都特别不唯物主义,什么事情都疑神疑鬼的,甚至每次军事行动之前都要反复求神问卦,也是有趣。不过作者觉得Lju Afon本人是不信这一套的,可能指挥官同志只是想利用下晋通战士的迷信心理吧。

作者比较惊悚的经历就是,有次深夜,突然有几个居户跑进作者睡觉的地方,当着作者的面讨论如何肢解他熬油吃肉,还说要把心脏献给Afon。不过也不知道是讲笑还是当真啦。

另外作者也经历了多次“反围剿”,跟着革命军队转战深山野谷。作者多次提到,普通居民每次是会不惜一切代价跟若子弟兵一起跑路的,大概是因为国军的残酷三光吧。另外作者也提及,子弟兵会帮助群众修复被国军烧掉的房子,并且把自己抢掠来的战利品分给一般群众。

一开始居民对于作者是有戒心的,不过后来关系越来越好,后来临走时甚至有大嫂对他说:“以后等我们这里和平了,欢迎你经常来。”作者虽然不是医生,完全不懂治病,但是还是能通过随带的一点点西药在荒郊野岭起死回生,正是靠这种降维奇迹赢得了信任,从而甚至偷偷开始传教工作。按作者自己的说法,他成功让一家革命军属读起了圣经。家里的老太太刚读圣经的时候还不甚理解,还是坚持拜菩萨,不过后来菩萨被思想进步不信鬼神的孙子给撕了。于是出现了基督教传教士劝革命军人把菩萨像还给老太太的荒谬画面。

就,理所当然的,官匪双方其实一直都在保持联络,就释放肉票的事情讨价还价折腾了很久。反正后来交了钱之后,作者还是没缺胳膊少腿地放回去了。

啊,这就是一百年前的中国,身处大时代的我们,该如何想像一百年后的样子呢?

啊,窝这篇书评写得怎么这么流水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