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放电影

大概在春节放假之前两周左右,内人终于在家里添购了一个极米入门款的投影仪,放在床的后面,对着床对面的白墙。这意味着家里电视太小这件事作为一件共识而在实践中被克服了。卧室有两层遮光,白天也能保证投影仪有一定的亮度。靠在床上看了几次电影,觉得效果非常不错——我以前对投影仪的想象一直都停留在会议室里那种办公投影仪,觉得那玩意又吵又热,灯泡坏得还快,买它干啥,这下子让我体会到了科技的进步。不过这乐趣并不源于添购了家电,而是在于这玩意成功地模拟了小型电影放映厅的效果。以前拿电视机看电影的时候,看到的是LED发出的光,而用投影仪以后,感觉和电影放映厅更接近了,看到的是灯泡的光束打在淡色表面所形成的影像,满满一整面墙,无论颜色、质感、锐度等等都更像在看电影。同时在小房间里听音响,略带回声,也觉得更像电影。何况我俩都不是啥高清电影爱好者,很多老片子找来的视频文件也都是半模糊的,拿投影仪一放,赖在床上边读书边看电影,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以前很少进电影院,盗版电影视频在网上普遍能找到,以前也不觉得有啥非得进电影院的必要,反正它也不缺我这几块钱。开始去电影院看电影,主要还是在和内人在一起以后的事情,也赶上当时国内电影行业大发展,院线片子越来越多,而且附近电影院的放映也越来越正规——稍早的时候,没准电影院里放的也都是视频文件,相当于是披着皮的录像厅。电影院里确实好看,比轻声细语的音响或者耳机配上1366*976的电脑显示屏要好多了。动作大片看着更酷炫,普普通通的故事片则更有质感,人物脸上的表情看着更“真着”。

我家旁边本来有一家电影院,从穿衣到步行进店需要半小时左右。如果是跟内人一起去的话还要更长一些。我每次都嫌麻烦,除了陪内人以外,很少自己去看。后来开了一家更近便的,从穿衣到进店只需十五分钟,从此就会抽空在周中去看一些没什么人会看的片子,放映厅里几乎只有我一个人,跟包场差不多。

视频网站点播电影,这是很晚的事情了。我现在也不喜欢看在线视频的正版电影,诸多限制:什么不让投屏啦,只有普通话配音啦,想要个什么功能就必须买更高一级会员啦,想看的片子过几天就下架啦,等等。

看了这么多年电影——是的,尽管我的童年没有多少电影院的记忆,但我和内人在一起也足以称为“很多年”了——一个感受就是院线电影的体验,在院线、在线视频网站、电视等中等大小屏幕乃至更小的屏幕上,观看体验是截然不同的,而且这种体验会直接影响到电影打分和评论网站上观众的反馈。很多场景、镜头在LED屏幕上看,没什么稀奇,但变成带波纹的光影,放到物质屏幕上的时候,就觉得很有感觉。前几天太太窝在卧室里看一部烂片,片子本身没啥,其中有一个镜头是女主踱过冬日的一片荒地。视频文件略显模糊,投到墙上就更模糊一些,看到女主角瑟缩在大衣里,地上寒叶四起,颜色带有一丝冬日的灰色,令人感到身临其境的寒冷——这是色彩鲜艳明亮的LED屏幕所不能提供的感受。

另一个我经常想说的例子就是《环太平洋》。我认识很多人在近几年的视频网站点播上看了本片,都觉得一点都不好看,莫名其妙打来打去,毫无深刻主题。然而我却无法忘记在院线观看本片时的极大震撼。本片的音响效果非常棒,特别是有一场打戏在海里进行,机器人和怪兽肉搏之时海水四溅的音效十分逼真,仿佛在电影院里都能感受到海水粘腻的质感乃至咸腥的气息。

仔细想想看,以前只在荧幕上看电影,错过了很多经典巨制。如果能在银幕上看到《黑客帝国》,该多么震撼呀!今天很多人看了视频网站上的点播就开始对电影质量说三道四,但其实电影院里或许是完全不一样的状况呢。

过年前在一史馆的最后一餐

第一历史档案馆是提供午饭的。查档人提前一天临走前跟官员说一声即可,当天上午打电话也能订到。一般十二点前后,会有人带着一箱盒饭过来,按数现金付款领餐。一盒二十五元,对学生来讲不算便宜,但对已经参加工作的人而言大概也就是意料之中。

我很少吃一史馆的盒饭,每次经常都是从家里带汉堡包。其实这并不方便,因为每次从家附近的麦当劳出来,在几百辆自行车里爬梳我停车的位置,都有种“茫茫然求索”的感觉,比写博士论文还累。年前查档的时候终于犯了个懒,告诉馆员第二天我要订盒饭。

第二天查档的时候,拿到了这份内廷桌饭。

  • 肉菜是一枚酱琵琶腿。留有少量酱汁可以蘸饭。
  • 荤素菜是一个鱼浆制品,味道尚可。
  • 此外三种素菜:清炒上海青,清炒豆芽,炒芹菜。
  • 主食米饭,另有一枚橘子和一小杯酸奶。附送一次性筷子一双,吸管一根。

除了有点儿素以外,以当下的物价而论,堪称价廉物美,尤其是比清史办的桌饭要好吃得多。现在疫情汹汹,一史馆也不开门,等到再开的时候还要接着去吃。

高架桥的梦境

梦见上学。但不是走正常的路。看起来在人大北路附近的建筑物大约3层高度处,外面都多了一圈类似公共“阳台”一样的步行街,我要从这个“步行街”去上学——换言之就是在正常人行道的头顶。

正面的大街也有高架桥,设有人行道,我就走在上面。它和上述步行街是不相连的。不过,在高架桥人行道和步行街之间有一个电线杆,有好事者以电线杆为中继,设了滑轨,把二者连接了起来。很凶险但也很刺激。

我滑倒了电线杆上,结果发现电线杆到步行街之间的滑轨不知为何消失了。进退两难,骑在电线杆上不知所措,感觉世界停止了,人们无动于衷。

然后我就醒了。

终于蹭到一顿“史馆”桌饭

离大清史办公地点这么近,今天还是头一次在史馆蹭到一顿“桌饭”。记录一下菜单:

主食两种:米饭和馒头。

素菜三种:泡椒炒莴苣,清炒韭黄,黄瓜炒鸡蛋(鸡蛋很少)。

荤菜两种:青椒炒鸡丁(鸡丁很少),古老肉(主菜,不能自取,大师傅每人给半勺)。——但你也知道,古老肉这种菜基本都是淀粉。

另有番茄蛋花(蛋花很少)味精汤、小米粥各一桶。

往好了说,这个伙食水平大概能和敝校学生食堂的普通大伙取齐罢。

论食堂档口的起名策略

学校的几所食堂这学期纷纷推出水煮菜品的档口,估计是承包给外面私人开办的吧。菜品本身大同小异:一份肉或鱼,加上焯熟的菜底,浇上炒制的油汤。大约因为学生要求并不高,这种变相的小炒颇受欢迎。不过我的重点不在于菜品本身怎样,而在于这些菜品的“衔号”——几家食堂的水煮菜品档口各自有广告牌子作为招徕,并且都起了响亮的“字号”。

第一家档口是这学期初开设在教工食堂二层的,名字叫“梁山水煮”。“梁山”大概是取材于《水浒传》的“梁山泊”,用意可能是要营造一种豪爽的“匪气”,表明这道菜“生猛”。仔细一想,作为川菜菜式的水煮牛肉,套上一个山东的名称,颇为不伦不类。至少,设若郓城县的宋押司在聚义厅上对着一锅水煮牛肉,不知道他还想不想“招安”——扯远了,这只是一道菜……

第二家档口也是开在教工食堂二层,可能是不同的人承包的,但学校竟把两家风格类似的档口放在相距十来米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但这第二家档口面对前人的竞争,亦毫不示弱,取名为“水煮三国”。嗯,同为四大名著,显然《三国》是要和《水浒》打对台戏的。当然这名字比“梁山”之奇妙也不遑多让——显然,无论曹操还是刘备、孙权,都与辣椒、胡椒等等无缘。他家的主打菜不是牛肉鱼片等普通肉食,而是是水煮肥肠等重口味之物,也不知道“青梅煮酒论英雄”时桌上摆着一盆油辣辣的肥肠,刘备的筷子还掉不掉。

第三家档口开在东区学生食堂二层,前几日才注意到,叫“水煮巴蜀”。一听就觉得比“水煮三国”矮了不止一头:你叫“巴蜀”,他叫“三国”,是不是说你家的菜品分量是他家的三分之一啊?

希望不要再出现“水煮西游”和“水煮红楼”了。毕竟,唐僧是不会吃水煮肉片儿的,而妖怪要煮着吃的东西,实在不适合摆到台面上来说。拜托拜托,千万拜托。

两个相似的段子,一种同样的生态

几年前有一名本科生参加北京大学历史系的保研面试,自称学过希腊文,参与了《剑桥古希腊史》的翻译工作。面试的一位教授从会议室的书架上拿了一本希腊文字典扔给他,让他读一段。这人读不出来。场面十分尴尬。

前几日某高校招聘活动,几名世界史的竞聘人员都自称懂拉丁语、能开拉丁语的课程。面试的一位教授说:我们最近买了一套拉丁文书籍,你们能不能讲讲?几人纷纷开始谦让。场面同样十分尴尬。

Well, this is REAL world.

Concert YY – 黄伟文个人作品展

连续听了一个多星期了,越听越好听。

歪闷有种很特殊的锋利感。当然,坊间的说法是,为了押韵,什么都肯干。我信他能干的出来,但至少人家能走出偏锋来嘛。我很喜欢他破题的方法,充分利用谐音和割破词句的技巧,把简单的名词和词组裂成许多破碎的意象,然后利用其中的矛盾感,结合听者有带入感的情景,写出许多很犀利的故事来。虽然他在YY SPEECH里一直说是大家自己感动自己、自己代入自己,但语言的魅力还是不容忽视的。

这个音乐会的唱功担当几乎就是Eason和Joey。其他人也不乏佳作,但还是这两位定海神针一般。我港乐听很少,谁都觉得好。看着网易云音乐的评论区里说薛凯琪气短等等,觉得也还好,软糯糯的声音嘛,虚弱一点反而更好听些,大约。

还看到有人在比较侧田的《命硬》各个LIVE哪一个更“击不碎”,大家创意无穷。

另外整个专辑虽然长达八十多首歌,但风格很多变,听很久也不会烦。歌手有稳健的,有跳脱的,有意料之中的那几位,还有些很shining的人物——我说的就是郑伊健啦……总之,听听停停,精彩不断。

当然这个LIVE的结尾还是很让人唏嘘的。《给十年以后的我》:

这十年来做过的事
能令你无悔骄傲吗
那时候你所相信的事
没有被动摇吧

对象和缘份已出现
成就也还算不赖吗
旅途上你增添了经历
又有让棱角消失吗

软弱吗
你成熟了不会失去格调吧
当初坚持还在吗
刀锋不会磨钝了吧

老练吗
你情愿变得聪明而不冲动吗
但变成步步停下三思会累吗

快乐吗
你还是记得你跟我约定吧
区区几场成败里
应该不致麻木了吧

快乐吗
你忘掉理想只能忙于生活吗
别太迟又十年后至想快乐吗

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

这些天一旦白日无事,便会一早爬起来冲到DC的国会图书馆抄史料。很难想象出这种活动具体的目的性是什么——事实上可能也没有那么多东西,又或许所要看的东西永远都停留在不可知的空间里。但总之还是经常往那边跑。七点半出发,下午六点半回来。

回程时分总是傍晚,夕阳每每斜透过破旧的列车车厢。大多数时候我都在昏睡,然而当列车经过西巴尔的摩时,时候已经不早,睡够了,便会往窗外看看那些像被核弹轰击过的破屋烂瓦,以及行走其间的无所事事的人们。

不过昨天下午倒是有些特殊。昨天阳光非常好,我看到了一家以前不太注意的幼儿园或者小学。大概已经放学了吧,静悄悄地没什么人,只有两名女性在锁楼门。操场上的滑梯,张牙舞爪地伸出那几根滑轨,露出粗劣的红色和鲜明的塑料感。

操场上只有一个人。一个看着大概也就十岁上下的小孩,穿着卫衣,对着操场上的一个篮筐投球。

嘭。打板,在篮筐上跳了几下,滑了出来。少年过去把球捡起来,咣,咣,拍了两下。

他举起球,准备再投一次。金黄色的黄昏里,少年的影子仿佛峻岭,孤独而又永恒。

——然后火车将我带出了视野,飞驰向熟悉的车站。

睡眼朦胧,惘然失神,不知身在夷庭,恍若漂向很久以前。

泪流不止,幸好四下无人。

新年好!

巴尔的摩几乎没有什么春节气氛,每日仍是无精打采的人们,偶尔有雪,有风,但也只是季节所随意洒下的一点娱乐,短短过去,一切如常。生活也要继续下去。

华人们各自以自己的方式度过春节。室友好热闹,天天晚上叫人来家里打牌。而我等文科PhD过春节的方式,便是看文献了。真是很羡慕普通人可以等死啊。

未来一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呢?稍微有一点期待。

综合考试结束!

从此可以自称“博士候选人”咯:)

考前问了一大圈,前几年都考了些什么。得到的答案一般都是忘了,由此推断,考得应该不算刁钻。幸亏找了学弟来记录,否则互相记大概手都得断了。上午面试给我出的题是“研究范式对清代政治史的影响”,好在这半年这些问题没少思考,把中西研究范式比较、清代政治史回归的几个常见问题设置、帝国研究与中国史脉络的关系各讲了几句,就风平浪静过去了。虽然老板一脸厌烦,但看起来只是因为近期工作疲倦吧。下午笔试题目基本就是从主文献里出的题,考了孟心史、傅孟真、东原和实斋,三选二,写了两页纸就过去了。“戴逸”和“戴震”都是多笔画的字,写起来真费劲呵。

各位老师问了问我博士论文的情况。我想了想还是不要说我要做北魏比较史学的好,于是把比较对象说成了明朝。各位老师好像觉得这个答案基本不算出圈,融洽地结束了考试。

今年敝室综合考试简直是七零八落。三个博士,一个出国的=.=,一个去年选课选错了、没完成研究计划,还有一个在职。仨人都不想今年考,但老板如此执念,也只得赶鸭子上架。这还不算什么,考试当天更是一团乱。原来敝机构和一个二级或者三级(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算)兄弟单位最近正为了办公用房分配问题进行史上罕见的撕逼,考官中稍有一官半职者便得时不时去会议室劝架/助威/陪领导,还有俩老师中午有课,于是有段时间竟然只剩下直属导师坐在对面,大家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老板从容不迫,说:订盒饭吧,宁可多等会儿也不能这么少人……总之最后一个学生面试的时候对面还能坐着一排人。哎,大家都不容易。